世界和平论坛｜北约“5%团结”背后是被扭曲的跨大西洋关系

从贸易摩擦到(dào)防务费用分摊，从俄乌冲突到对华政策，美欧跨大西洋关系(guānxì)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与转型挑战。“特朗普2.0”是否将加速欧美裂痕？北约还能否维持其集体防御的核心信誉？欧洲是否准备好承担(chéngdān)更多安全责任(zérèn)？这些问题，不仅(bùjǐn)关乎西方内部的团结，也将直接影响全球秩序的走向。 在7月3日下午举行的(de)第十三届世界和平论坛“变化中(zhōng)的跨大西洋关系”小组讨论(xiǎozǔtǎolùn)中，来自不同背景的四位嘉宾分别就当前的美欧关系发表见解。 本文图(tú)均为 视觉中国 资料图 特朗普2.0对欧美关系的影响能(néng)持续多久？ 特朗普再度入主白宫后不久，欧美关系很快就迎来一次重击。在今年2月举行的(de)(de)慕尼黑安全会议上，美国(měiguó)副总统万斯在讲话中直斥欧洲面临的真正威胁并非来自外部，而是其内部在“欧洲与美国共享的最基本(jīběn)价值观”上的倒退。万斯还(hái)指责欧洲国家领导人“对(duì)反对者进行审查”“害怕自己的选民”，还称当前“最紧迫的问题”是大规模移民问题。 外交部原副部长(bùzhǎng)傅莹当时为澎湃新闻（www.thepaper.cn）撰文称，万斯的讲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，使得此后两天的慕安会议程完全被(bèi)颠覆和重塑，人们关注(guānzhù)的重心转向跨大西洋关系危机。 此后，特朗普2.0对包括欧洲(ōuzhōu)在内的全世界挥起关税大棒、要求欧洲承担(chéngdān)更多防务成本等一系列动作无不使欧美关系大受冲击。 在7月3日小组讨论的互动环节，澎湃新闻记者向与会嘉宾问道，对于跨大西洋关系来说，特朗普2.0只是四年的短期挫折，还是会为未来(wèilái)十年(shínián)甚至(shènzhì)更长时间的美欧关系设定方向？ 美国欧亚集团主席克利夫·库普坎（Cliff Kupchan）表示，他并不认为美欧关系(guānxì)的大趋势会发生变化。他指出特朗普曾经就(jiù)差点失去了共和党(gònghédǎng)在众议院的多数席位(xíwèi)，并预测其会在明年中期选举中在众议院遭遇失利。而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并不相信特朗普的对欧政策逻辑，随着鲁比奥的权力越来越(yuèláiyuè)大，他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。 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教授拉雷斯（Klaus Larres）则同样(tóngyàng)对美欧关系的发展前景作出乐观回应，他表示，很多人通过(tōngguò)特朗普认识了美国，而特朗普不能够代表(dàibiǎo)美国最好(zuìhǎo)的那(nà)一部分。不论美欧在贸易上有再多争端，人文交流依旧可以对双方关系发挥很好的作用。 有分析认为，欧洲对(duì)安全的关注似乎已经超过了经济议题，因此在多方面对美国作出过多妥协和让步，而这种过分的不安全感和焦虑感在(gǎnzài)很大程度上给欧洲的自主和发展拖后腿。在3日的小组讨论(xiǎozǔtǎolùn)上，澎湃新闻也就此向与会嘉宾(jiābīn)发问。 西班牙驻华大使贝坦索斯（Marta Betanzos Roig）表示她(tā)也听到了“欧洲成为美国附庸(fùyōng)”的声音，但她认为这是一些误解或者错误的认知，欧洲是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(sīkǎo)和立场，有自己的要求，同样也有自己对中国的期待(qīdài)。 她还指出欧洲要(yào)处理好(hǎo)与美国之间的(de)(de)关系(guānxì)，有两点非常重要，第一，从战略的眼光来看，欧洲要独立解决自己的问题以及处理与中国的关系，也必须考虑美国的立场和态度。第二，无论是商品贸易还是投资等，都有进行沟通交流的必要性来平衡双方关系。而对于(duìyú)应对美欧关系困局的对策，贝坦索斯还补充道，欧洲对中国的期待也是合法合理的，而且是真实真诚的。 值得注意的是，西班牙在前不久(qiánbùjiǔ)落幕的北约峰会上，明确拒绝了(le)特朗普提出的北约成员国将国防开支(kāizhī)占GDP比重提升(tíshēng)至5%的要求，以至于北约公报不得不使用了含糊的外交措辞，称“盟国”而非“所有盟国”同意了5%的数字。 北约峰会的“团结秀”背后(bèihòu)欧美分歧仍未弥合 北约是谈到(tándào)跨大西洋关系时(shí)无法避开的话题。6月25日，北约峰会在荷兰海牙落幕，峰会就特朗普要求的成员国提高军费(jūnfèi)达成了象征性共识，同意在2035年前将年度(niándù)国防支出提高至本国GDP的5%。但是，除了西班牙(xībānyá)之外，斯洛伐克和比利时也暗示5%的承诺将无法兑现。 新华社6月24日报道称，通过设定更高的军费开支目标，北约试图(shìtú)展现成员国之间的团结(tuánjié)，然而(ránér)美欧在俄乌冲突等问题上的分歧依旧没有弥合。 复旦发展研究院7月2日刊发的一篇文章指出，尽管特朗普在(zài)军费开支方面达成了他所谓的“巨大成功(jùdàchénggōng)”，但他对集体防御承诺的模糊回应则被以“支出换(huàn)承诺”的方式巧妙掩盖。 法国国际与战略关系研究院院长博尼法斯（Pascal Boniface）在3日的(de)小组讨论上指出，北约第五条(dìwǔtiáo)的“集体防御”原则虽然是西方国家战后赖以依存的安全基石，但这一保护并非(bìngfēi)没有条件。在特朗普对(duì)北约产生质疑之后，欧洲国家愈发意识到这种依赖的代价。他警告，北约要求成员将军费开支(jūnfèikāizhī)提高至GDP的5%，这不仅不现实，也将削弱联盟的可持续性(kěchíxùxìng)(kěchíxùxìng)。他同时指出，欧洲国家必须认清美国支持的不可持续性，而“欧洲战略自主”并不等于脱离联盟，二者(èrzhě)可以并行不悖。 博尼法斯还特别提到，当前特朗普并不重视国际法，且国际法在中东屡被漠视，乌克兰、加沙、甚至伊朗接连遭受轰炸。如果北约仍自称为(zìchēngwèi)防御性组织(zǔzhī)，就不应涉入(shèrù)进攻性行为，这也应成为欧洲对未来战略方向的核心反思(fǎnsī)。 贝坦索斯则表示，跨大西洋关系已不再是冷战意义上的“北约关系”，而是一组亟需重新(chóngxīn)定义的多层次联系。她强调，在全球化带来结构性依赖(yīlài)与(yǔ)供应链脆弱的背景下，欧洲应警惕过度依赖安全联盟(liánméng)所(suǒ)带来的局限，特别是在美国政治不确定性上升的今天。她认为，当防务预算成为各国争论焦点时，更重要的是讨论“如何用预算实现真正的安全”，而非(fēi)盲目堆砌数字。 而库普坎(pǔkǎn)作为一位曾担任政府官员的美国政治分析家，则对北约的未来抱有比较乐观的态度。他认为虽然北约内部(nèibù)确有信任危机，但并未(bìngwèi)如舆论渲染得那样严重。特朗普虽多次(duōcì)批评北约，但短期内无力(wúlì)推动美国退出该组织（编注：美国国会众议院早在2023年就通过一项法案，禁止任何美国总统(zǒngtǒng)在未经参议院批准(pīzhǔn)或国会通过法案情况下使美国退出北约），也不太可能撤军。他判断俄罗斯总统普京不会主动挑战北约第五条的“集体自卫”条款，欧洲真正的危机仍集中在乌克兰战场(zhànchǎng)。 但他也指出美欧关系确实存在较大(jiàodà)的问题，美国对欧盟的战略定位早已从“伙伴(huǒbàn)”转为“竞争者”，贸易摩擦、关税(guānshuì)威胁不断反复。结构性(jiégòuxìng)不稳定成为美欧关系的最大挑战，而对中国的政策将成为另一变量，欧洲或在美欧关系承压下适度寻求与中方改善关系。 拉雷斯则提出了(le)更为尖锐的(de)批评。他指出，欧洲目前在对美关系中被迫“依赖”，甚至“讨好”特朗普，哪怕以一种他所称的“卑劣方式”换取对话(duìhuà)机会。这种不对等博弈损害了欧洲的尊严与(yǔ)自信，也使得跨大西洋关系出现扭曲。拉雷斯明确指出，特朗普正以“放弃乌克兰”的方式重塑其外交逻辑(luójí)，未来三年内若无重大转变，乌克兰可能在军事援助缺席下走向失败(shībài)。 他同时警告，特朗普长期以来对欧盟(ōuméng)存有敌意，支持民粹主义者在欧洲扩张影响，这种趋势一旦继续(jìxù)，将对欧洲制度基础构成威胁。尽管如此，拉雷斯也强调(qiángdiào)，美欧关系(guānxì)恶化并不(bù)意味着欧洲就会自动向中国靠拢。欧中关系仍属结构性竞争，“去风险”而非“脱钩”仍是主导方向。 澎湃(pēngpài)新闻记者 南博一 实习生 周子卿 陈雨晴 (本文来自澎湃新闻，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(xiàzài)“澎湃新闻”APP)